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☆、真相大白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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鏡無鎮定自若地踱到小桃面前,見她神色慌亂,眼神飄忽,心中更加確信,說道:“你有什麽話要說嗎?”

小桃雙手緊緊地掐著自己的手腕,“我”了半天,沒說完整一句話。還是站在小桃身邊的青羅婆站出來,對著鏡無道:“哎呀,鏡先生你說什麽呢!老生是讓你來給小桃姑娘主持公道的,怎麽反而審問起來了?”

鏡無淡淡一笑,道:“她不但說了謊,甚至還和裏面這位香香姑娘串通一氣。青羅婆,應該說想解除這門婚約的人並不是你兒子,而是她。”

青羅婆徹底聽傻了眼,景燭也大吃一驚,轉而朝小桃望去,見她已經羞紅了臉,一臉謊言拆穿後的窘迫之情。想必是被鏡無的兩句話嚇破了膽,連句辯駁都沒有。

這時還是另一位始作俑者香香姑娘插話道:“不知道你們在說什麽!小桃是小桃,我是我,只聽說過兩個女人搶丈夫的,沒聽說過兩個女人串通一氣搶丈夫的,簡直一派胡言,不合邏輯!”

鏡先生覆看向香香姑娘,不緊不慢地問道:“小桃姑娘曾說,你來找她攤牌那日,她聞道了一股奇怪的香味。”

“那有什麽好奇怪的!在天山郡人人都知道我是個調香高手,事到如今也不怕跟你們直說了,起初我是用香料勾引了大青。”

“哦,是嗎,那現在呢?”

“現、現在?現在也用著呢,怎麽了,情侶間的一點小趣味嘛,不行嗎?不行嗎?”

“行是行,不過這就奇怪了。據我所知,一種催情香一旦深入神經血管,起到一定的麻痹作用後,便會在神經中留下了記憶。妖的感官中,以嗅覺最為敏銳,所以如果此香效力已過,下次再想要讓對方勾起記憶,必定只能用同種香料加以麻痹,如今大家聞聞,這個屋子內可有一點奇怪的香味?”

“確實沒有。”景燭對著空氣嗅了嗅,肯定地答道。

“哈哈哈,我看鏡先生畢竟不是調香出身,對香料這種東西只懂點皮毛。其實香料可分為明香和暗香,‘明香’顧名思義就是一般人能夠聞得到的,‘暗香’則是繞過嗅覺,直接深入神經末梢的。那日我用的是正是暗香,此刻也在用著,所以你們聞不到。”

“可小桃姑娘卻說……”

未等鏡無說完,香香姑娘變插嘴道:“那女的自己記錯了!”

“可是她記錯了我還能理解,怎麽你自己也會記錯呢?”

“什麽?”

“我剛才問你,小桃說在攤牌那日聞到了一點奇怪的香味,你即刻承認那是你在用香。那我現在問你,你究竟用的是明香,還是暗香?或者,到底有沒有用香?”

“夠了!”站在一旁多時未出聲的小桃突然大叫一聲,眾人的目光紛紛朝她投去。

小桃擦幹了眼淚,咬著唇說道:“沒錯,整件事確實我因我而起,只因我某日無意中聽到我娘與青羅婆談成了我和大青哥的婚約,一時恐懼,才出此下策。”

青羅婆聞言大驚:“恐懼?小桃花啊,老生也不明白了,你恐懼什麽?”

“我與大青哥雖然是從小青梅竹馬的情分,但我始終只是把他當成哥哥,當成長輩來看待,從來未想過有朝一日會與他夫妻相稱。”

“哎,傻孩子,這……就算現在的情分還是兄妹,將來成了親,過不了多久自然也會有夫妻情分的。想來誰也不是天生就做夫妻的料啊。”

“可是……可是……”小桃越說越急,一張桃花臉羞得緋紅。

見小桃如此,香香姑娘推開眾人站到她的面前,道:“你們別為難她了,小桃她,早已有了意中人。”

“意中人!”眾人大驚。

香香回頭對小桃道:“你娘不是對你說,即便女兒家也不能總是羞答答的,關鍵時刻要把心裏的話講出來,現在到了這個時候,你還不打算說嗎?”

“我……我……”小桃擡起頭,凝視著鏡無道,“我的意中人,是鏡先生!”

此話一出,全屋人都傻了,鏡無更是一臉茫然。本來是來調解鄰裏矛盾的,怎麽調解著調解著把自己也給調進去了。這下真是兩難了,鏡無原本只是想那小桃可能不想與大青成親,才出此下策,怎料現在情形突然有了一個掉頭大轉折。

正在這時,一個意料之外的人突然站了出來。那個人,就是大青。

大青邁著沈穩的步子向小桃走來,臉上帶笑,並無半點怨氣。他走至小桃面前,雙手搭在她的肩上,認真地道:“小桃妹妹,你終於把這話說出口了。我自知你所愛之人並非我,想嫁之人更非我,能與你共同在這桃花林中長大,有這麽多年情分,大青哥已經滿足。”

小桃楞楞地看著大青,眼淚無意識地從眼眶中落下來:“大青哥,你竟然知道……”

大青用報以一個寬慰的笑容:“你是我從小看著長大的妹妹,妹妹的事,哪有哥哥不知道的。”

“可是……可是我那樣冤枉了你,還把所有的過錯都推到了你的頭上。你,真的不怪我?”

大青松開手,轉頭看向一旁的香香,道:“虧得有這位香香姑娘,我才知道原來自己這麽多年只不過一廂情願。情愛之事本無誰對誰錯,既然小桃妹妹的幸福並非我能給,如果再讓你背負一個罵名,豈不是我一人誤你終身?作為你的哥哥,我想著大概是我能為你做的最後一件事。”

大青字字誠懇,句句真情,不僅是小桃,連屋裏的其它人也都紛紛聽得感動不已。

見小桃內心動搖,鏡無站出來,說道:“姑娘,你的這位青梅竹馬對你情深意重,不惜犧牲自己來助你完成心願。就像他本人所言,情愛之事本沒有誰對誰錯,但你本應該有更好的方法來告訴他你的心聲,何必用這種方式傷人呢?”

一旁的香香姑娘也補充道:“是啊,小桃,大青的確是個好男人。之前我以為你不喜歡他,他還要對胡攪蠻纏,這才答應幫你一回。但我只對他用過一次香,他連被催眠的時候口口聲聲都是叫著你的名字。後來我將事情原原本本告訴了他,他不但不怪我們,還請求我跟他共同配合演好這場戲。就這樣連他娘都氣著了,他也只是忍著,還直說在你沒有找到幸福之前,千萬不要把事實告訴你。”

小桃一聽這話,再一看眼前的大青。只見大青雙眸含淚,臉上卻依舊淡淡地掛著笑。她心中一陣感動,撲到大青身上,摟著他的脖子哭道:“大青哥,對不起,小桃再也不離開你了。”

大青也是一怔,不過隨後便用一雙溫暖的大手拍撫小桃的背。青羅婆見兩人破鏡重圓,已在一旁拿著手絹喑喑拭淚。

走出青羅婆的家,眾人沐浴在午後的陽光裏,都仿佛舒了口氣一般。

景燭才發現剛剛進屋前,自己的雙手始終被鏡無抓著,雖然此後的事情發生的有些出乎意料,不過她沒有出手傷及無辜,還多虧了鏡無的提點。

“原來鏡先生一早識破小桃姑娘的計策,但你也可以告訴我啊,好讓我不誤會你。”

鏡無放開景燭的手,道:“其實我也並不確定,只不過既然青羅婆家並不遠,就算隔著一道門,也沒道理聞不到香料味。心裏只是懷疑罷了,所以剛剛才讓你不要輕舉妄動。”

“鏡先生竟然如此相信自己的鼻子啊。”

鏡無笑道:“嗅覺為長。”

“餵,你們兩個再把本小姐當空氣,本小姐可要先走了啊。”被忽略已久的香香姑娘在一旁憤憤地說道。

剛剛屋內光線不亮,如今出到屋外,在太陽光底再看香香姑娘,一身藕荷紗裙,身段纖纖,頭發雖然蓋著半邊眼睛略顯厚重,但另一邊的眼睛卻在光線下呈現好看的碧綠色,如果那蒼白的臉上再多半分血色,到實則也是個美艷佳人。

鏡無走到香香面前,說道:“我有一個問題要問你。”

“問題?”香香眨眨眼,一躍竟跳到了前方的桃花樹上。她一甩袖子,對著地上的二人道,“想要問我問題,先捉到我再說啊!”

說罷,她便連人帶影鉆進了樹林中。

這藤妖不過剛剛化作人形沒多久,竟然有膽子挑釁十番主人,旁人看來似乎活得膩味了,但景燭反倒頗為欣賞她的性格。之前香香幫助小桃,雖然是陷大青於不義,但本意畢竟不壞。如今證實了她並非品德敗壞,小桃和大青也重歸就好,事情也告一段落。好不容易在此處遇到了頂尖的調香高手,就此放過她,豈不是太可惜了?

於是景燭同鏡無默契地交換了一個眼神,兩人紛紛也深入了桃樹林中。

憑著鏡無出色的嗅覺,兩人很快便在一處桃花密林間發現了一道藕荷色身影。

“在那!”景燭伸手一指。

鏡無眼尖,兩三下功夫便追上了前人,攔住她的去路。

那身影頓然停下,立於一顆稍矮的桃花樹上凝視著對面的鏡無,眼神清冷,嘴角始終繃得直直的。

“願賭服輸,說吧,你們想問什麽?”

鏡無道:“我想問,你就是這次王欽定的禦用香料師華香年?”

“是。”她毫不猶豫地答道。

“比賽尚有兩月,你為何不乖乖待在天山,反而要提早來到十番?”

“去哪裏是我的自由,這可不是鏡大人能管得著的事。”

“但你是這次比賽的重要人選,十番之外便是長安,你應該知道,如非必要,我們妖族是不能越過那條線的。”

“可如今我並未出十番,鏡大人這樣的警告,似乎太早了些。”

“你化名香香,又差點鬧出這麽一場風波,實在不是一個將要比賽之人的所為。現在你有兩條路可以選,要麽立刻返回天山,要麽在十番住下,但你要記住,身在十番的人,一舉一動都逃不過我的眼睛。”

“真是笑話!香香即是我華香年的閨名不行嗎?就算是我用了假名,難道就憑一個假名想來限制我的自由?還有,鏡大人,你就真的這麽相信你的眼鏡?”

這句話似乎頗有深意,鏡無只是默默地註視著那個身影,並未說話。

正在這時,落在後面的景燭也跟了上來。她一眼便看到前面的兩棵樹上,鏡無正在和一個女子對峙著。她停下腳步,在原地一邊喘氣一邊問:“鏡、鏡先生,怎麽停下來了?不找香香姑娘了嗎?”

鏡無一楞,道:“不是就在眼前嗎?”

景燭朝那樹上的女子望去,歪了歪腦袋道:“可她不是香香姑娘啊。”

話一出口,女子和鏡無都同時怔住了。還是那女子先反應過來,她微微卷起嘴角,對著身後密林喊道:“香香,有人找你。”

與此同時,從密林深處突然又出現了另一個藕荷色的身影,降落在那女子身旁。

兩人竟然長得一模一樣!

“怎麽樣,鏡大人,你還敢如此相信你的眼睛嗎?”

鏡無終於知道發生了什麽事,便道:“原來是姐妹倆的游戲。”

其中一女子搶先說道:“事先說好,我姐姐才是這次比賽的禦用香料師,鏡大人你要禁錮就禁錮她,跟我無關的。”

另一女子憤然道:“什麽話!還不是你這個搗蛋丫頭偷跑出來,在十番胡搞,為了把你帶回去我才來的,怎麽到了這裏反倒變成我的不是了!”

“怎麽是本小姐不對呢?本小姐路見不平拔刀相助,是為了伸張正義!再說了,要不是姐姐你名氣這麽大,用得著驚動十番主人嗎?”

“氣死我了,氣死我了!”

景燭趁著兩姐妹鬧矛盾的時候跳上一旁的桃樹,爭取跟眾人在同一水平線上。她本來人就矮,現在再矮人一截,實在太吃虧了。景燭剛跳上樹,就聽一旁的鏡無對那兩姐妹說道:“華香年也好,香香也好,總之我剛才說的話並未作廢,你們要麽回天山乖乖呆著,要麽在十番乖乖呆著,你們怎麽選?”

“回天山。”

“去十番。”

兩姐妹異口同聲地說道。

“你這瘋丫頭竟然還沒鬧夠,我們家在天山,去十番做什麽!”

“哎呀姐姐,天山太無聊了,整天呆在家裏,又沒有什麽俊男美女,整天對著那些叔叔伯伯,想來就惡心,本小姐可受夠了。十番就不同啦,十番很有人情味的,我跟你說,我剛剛在桃花樹林邊的一座屋裏見識了一段驚天動地的愛情,可感人了!待會我好好說給你聽聽。”

“不聽。”

“你!氣死我了,氣死我了!”

兩姐妹別扭鬧了一陣,始終誰也不服誰,得不出個結論來。於是景燭便當仁不讓地發話了:“要我說呢,還是去十番吧。”

香香在一旁直點頭,華香年則兩手插腰,投來一副不屑的目光。

景燭知道華香年心中不滿,便解釋道:“香年姑娘你看,再過兩個月便是八月十五,說長不長,說短不短。這次香料角逐又恰恰設在十番,妖界可謂占據了地利,如果香年姑娘從現在起便能開始熟識十番人事,到時候必定天時又人和,取得本次比賽的勝利。”

“這……”

見華香年已有動搖之心,景燭便補充道:“這次的比賽,妖界不能再輸了對吧,香年姑娘可是肩負重任啊。”

“好,那我們就在十番住下!”

“啊,姐姐你說真的?”

華香年瞥了眼香香,道:“別高興的太早,比賽一結束,咱們就回天山。”

“依你,依你。”

就這樣,一行人便朝十番內街出發。

香香姑娘似乎還在興頭上,她跳到景燭身邊,問道:“你這個人類小姑娘眼力可真好,我們身上香味幾乎一模一樣,連族裏的人都分不出我和姐姐誰是誰,你竟一眼就看穿了。”

景燭平靜答道:“因為你和香年姑娘妖形不同。”

“妖形?”

“對,你似乎少她一枝。”

“嗯?”香香莫名地看了眼景燭,滿頭霧水。

鏡無在一旁解釋道:“不用奇怪,她在來十番之前,是卷雲山上的捉妖師。”

“捉、捉妖師!”香香一驚,嚇得跳到華香年身後,顫顫地道,“姐姐,姐姐,捉妖師就是叔叔伯伯們說的那些把我們連根帶皮,連莖帶葉都能啃個精光的大怪物吧!”

景燭在一旁聽得噴出來:“你們族裏的長輩怎麽把捉妖師形容的這麽誇張啊。”

“好可怕,好可怕……”香香已經兩耳不聞窗外事,一心只在那神神叨叨。

景燭只得轉問一旁還算淡定的華香年:“依你們的妖形看來,你的枝幹比她多出一節,可是為何你們的樣貌一模一樣呢?”

華香年垂著眼睛朝她看看,然後撩起一邊遮住眼睛的額發,道:“我的眼下,比她多了一顆痣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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